清言

8. 父女争宠

        嫋嫋收拾好小包袱之后一行五人便赶紧下了山，回到了舜华的院子里。程止连忙拿好枕头，让娘子靠得舒服些，然后端来一碗热汤，让舜华饮下，缓一缓干呕的不适感。

  等到做完这一系列工作，他又坐在榻边替舜华揉肩捶腿，舜华被其余三人看得不好意思。

  偏献殷勤的那人丝毫未觉不妥，舜华只能出声提醒，“咳咳”，本是清嗓子提醒程止一下，谁知他对自己实在是紧张过了头，听到咳的一声还以为是自己感风寒了。

  舜华无奈道，“嫋嫋和阿父阿母还在呢，注意点影响。”

  外大母拉着程止出去叮嘱照顾孕妇的注意事项，嫋嫋便立刻霸占阿父刚才那个离阿母最近的位置，然后坐在阿母旁边一直问，“阿母，你渴不渴呀？嫋嫋给你倒水？”

  “阿母不渴，嫋嫋坐这陪着阿母就好。”

  “那你和小宝宝饿不饿呀？你刚刚中午都没有吃鱼。”

  “阿母也不饿，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然后就见女儿眨巴着眼睛盯着自己肚子瞧，而后还上手摸了摸，“好神奇啊，嫋嫋就要有弟弟妹妹了。”

  “是啊，再等七八个月嫋嫋就可以有弟弟妹妹了。”

  “还要那么久啊？那阿母不是很辛苦？”

  “是啊，阿母接下来可辛苦了！所以嫋嫋不能缠着闹阿母了。”

  程止刚好进来就听见小家伙在感慨阿母辛苦，很是欣慰，却又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可以忽悠女儿的机会，那自是不能放过。

  “嗯。”嫋嫋应完才觉不对，“嫋嫋什么时候闹阿母了？”然后就眼泪汪汪地看向阿母。

  “嫋嫋哪有闹阿母？嫋嫋分明是阿母的贴心小棉袄，是你阿父浑说。”

  “嗯，阿父乱说，那就罚阿父今天睡书房好不好？”

  舜华笑了笑，原来在这等着呢！父女俩又开始争宠了，那就看你们怎么争吧。

  这几年与阿父斗智斗勇抢阿母，如今嫋嫋也算是“身经百战”了，自己就不用帮忙了，看着就好。

  “嫋嫋啊，你阿母怀有身孕会很辛苦对不对？那她晚上是不是需要有人照顾？等到以后小宝宝在阿母肚子里长大了，阿母翻身起床也要帮忙对不对？而且嫋嫋也还是个小孩子，晚上睡觉踢到阿母怎么办？”

  “可是嫋嫋也可以照顾阿母啊，嫋嫋可以给阿母端茶，给阿母送各种点心宵夜，还可以给小宝宝讲故事。而且阿母都夸嫋嫋睡相很好的，怎么可能踢到阿母？”

  “可嫋嫋能做到的阿父也能啊，所以还是阿父陪着阿母最为合适。”

  “那阿父便睡外间那张矮榻照看阿母吧？你刚刚和外大母说话嫋嫋都听到了，外大母可是要把阿父赶出房门呢！嫋嫋对阿父好吧？”

  “你可真是为父的小棉袄。”

  当晚程止洗漱完毕正准备躺上床好好和妻子说说体己话，诉说一下白日里遭遇的委屈不平，也就是要告女儿一状。

  就见妻子用手指了指对面的矮榻，他正想撒个娇，就听到门砰砰砰被敲动的声音。

  过去开门，果然是小棉袄过来了。手里还抱着卷书，嘴里还念着，“阿母阿母，嫋嫋来给阿母和小宝宝讲睡前故事了。阿父让一下。”

  舜华热情地招呼嫋嫋过去，嫋嫋把书卷放到榻上而后便靠着那小短手小短腿爬了上去。

  往阿母被窝里一钻，搂着阿母的腰，对着舜华就讲起了今日特意从书卷里搜寻到的睡前故事。

  程止看着妻女搂在一处讲故事的景象也难得地又软了一次慈父心肠，这样也不错。

  许是今日体力消耗过多，故事堪堪讲完，嫋嫋就先睡了过去。然后舜华将床头的灯熄灭后，便也躺下准备入睡了。

  程止却是睡不着了，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母女俩的睡颜，想着再过几个月这个小家就要添新成员了，只觉得心都被填得满满的，看着看着也睡着了。

  半夜醒来看了眼，然后替小家伙把被子给盖上了，捏了下嫋嫋的鼻子，睡梦中的嫋嫋嘟囔了句“阿父最坏了，阿母不要理阿父。”

  程止失笑，这家伙在梦里都还要向夫人进谗言。还说自己睡相好，其实最爱踢被子了。

  第二日嫋嫋再裹着被子跑来的时候程止也不和她争执了，很是自觉地去了矮榻上躺着。等到嫋嫋讲完故事，他依旧没有半点睡意。

  到了半夜，嫋嫋果然又踢被子了。他把嫋嫋身下的被子一抽，然后把她身子一翻，嫋嫋就滚进了被子里。

  然后他把被子边一收，确定不会灌风之后抱了个“春卷”回了嫋嫋的房间。

  将孩子放下之后，嫋嫋似乎是嫌被子束得太紧了，又开始动来动去想要钻出来。

  程止见状赶紧把被子摊开给她盖上，然后又慢慢地拍嫋嫋的背，好一阵才哄得嫋嫋又睡熟过去。

  而后他就毫无心理负担地回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被窝，抱着自家娘子一夜好眠。

  等到嫋嫋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嫋嫋习惯性翻了个身，唤了声阿母。感受到日光射进来，用被子蒙了下头，而后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回了自己房间，顿时明白肯定又是阿父从中作梗。

  而后几个月此般父女争宠的戏码时时上演，嫋嫋也不天天围着外大母去采草药了，生怕离开一刻阿母的心就被阿父多抢走一分。

  父女俩一个端茶一个就投喂，一个扇风一个就捶背，对于他们这种争相表现的举动舜华还是很受用的。

  还是外大父先看不下去，觉得嫋嫋这段时间实在是荒废了学业，亲自来把人拎走了。

  程止觉得岳父真是英明，结果女儿走了不到半日岳母就来了，还带来一个坏消息。

  岳父觉得他的课业也荒废挺久了，打算拉着他和嫋嫋一起学习。都不用想了，肯定又是嫋嫋进了谗言。

  所以争到最后两人齐齐落败，早知道拉第三方进场是这样的结果，父女俩肯定自己好好商量一番。

  但是机灵的嫋嫋没几天又发现了新的争宠方式，嫋嫋每日回来之后都会兴冲冲地告诉阿母和外大母自己今天学了多少字，懂了什么道理。

  看着她头头是道地说着今日所学，阿母和外大母自然高兴得很。可阿父就不能这样干，嫋嫋觉得此局还是自己胜了。

  程止看着女儿那个积极进学的样子自然也是高兴的，小孩心性争强好胜，去找阿母要夸奖倒也没什么，以后慢慢教导就是了。

  到了舜华怀胎五月的时候桑夫子大手一挥，给女婿和外孙女放了个长假，让二人回去陪陪舜华。嫋嫋一听放假立刻就跑了，还没进院子就能听到她阿母阿母的喊。

  舜华还纳罕，怎的今日下学如此早，后来才知是阿父让他们爷俩休息几日。也是，盛夏时节人心浮动，学也学不太进，还不如先放嫋嫋玩两天，收了心再接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