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

13. 程家有女

       在滑县这段时日里，阿父阿母独立出来有了自己的宅子。嫋嫋也有十一岁了，也该学着管理内宅事务，学习御下之道，管账理事。桑夫人处理各项事务时便都带着嫋嫋一起。

  相处几年之后，因着程止与自己是同姓，且行事风格与自己很是契合，程老县令对他一家便也多加照拂。

  两家走动频繁，程老夫人与舜华相处得很是融洽。后来看过她一双女儿更是欢喜，嫋嫋活泼，娓娓文静，两姊妹各有千秋，俱是讨人喜欢的性格。

  程老夫人看着三岁的孙女，对舜华叹道，“我家小妹将来像嫋嫋那般活泼就好了，这孩子身体还是太弱了些，总让人忧心啊。”

  舜华安慰道，“嫋嫋小时候身子也弱，我那时也是日夜忧心。后来家母配了一摞食补的方子，家父又日日带着嫋嫋去爬山强健筋骨，数年之后方见成效。老夫人若是信我，我回去便将那些食补的方子找出来，明日叫人给您送过来。”

  “那自然是好，就是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那些方子嫋嫋常年用着，也不难找。”

  后来舜华再次有了身孕，这次估计是个爱折腾的，日日闹得舜华睡不着吃不下的。虽是已经闭门谢客养身体了，但总有些该出席的场合推也推不掉。想着自家女儿已经培训好可以上岗了，便趁此机会把她送出去历练历练。

  左右有程老夫人带着，她们也放心。于是少商结结实实跟着程老夫人赴了一个多月的宴席，叫苦不迭。怎么有这么多办宴会的由头啊？今日这家娶新妇，明日那家周岁宴，后日这家及笄礼。

  之前跟着阿母一起去的时候也没感觉这么多事情啊，也对，之前跟着阿母去，自然不用去与那些夫人打交道，只需要跟着人家府里女公子走便是。而后若是不喜热闹就应付几句自己找个地方坐着去了，那当然清闲。

  本以为阿母不愿出门，自己也可以不必去应酬，谁知道待在家里的时间却更少了些。

  虽说在少商看来这日子实在是苦了些，可落在那些个官眷眼中便是程家女公子举止从容，进退得宜，待人接物颇为恰当。

  回家后便与自家大人说起，滑县官眷圈里程家女公子的名声便传开了。

  有些夫人看完人家再看看自家那个，恨不得立刻去程夫人家取取育儿经，可惜人家现在身子重，没有精力待客。

  这段时间应酬完之后，好不容易被老夫人放回了家里，少商立马跑到阿母身边诉苦，“阿母，你看嫋嫋这些时日有多么辛苦，都消瘦了。”

  “好好好，吾儿受累了，应酬完这一阵也就可以清闲一段时日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好好玩。”

  于是少商就开始了愉快的休沐。或是窝在书房里研究机关，或是带上几个侍女家仆去田间地头看看，或是去观摩滑县有名的建筑。

  大家都道这女公子是个风雅之人，日日游览滑县风光，殊不知人家到了一处便是盯着房屋建构去了，至于景色什么的，反而是其次。

  按随从的话就是女公子不是寻常人，她每次关注的事物都和咱们不一样。

  时间长了，大家也能摸准女公子习惯，每次她要出去看何处的建筑，他们必要备好竹片方便女公子作图。

  若是女公子今日又碰上了什么新奇木工，那府里便要备上木材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女公子便要开始制作模型了。

  家主和女君早已对女公子这拆家行径习以为常，便是小女公子也是极为淡定地塞上耳朵。

  就在这样敲敲打打的声音中，程家迎来了一对双胞胎。

  伴随着稳婆“恭喜大人，是一对小公子”的话音落下，程止并二女冲入了产房，将夫人围了起来，一个个都急着问夫人可有不适。

  嫋嫋娓娓的傅母对这争宠的景象早已是见多不怪了，她从容地招呼婢女抱着两位小公子去找乳母，把空间让给那一家四口。

  稳婆感慨，接生了大半辈子，这般全家都只顾产妇而不在乎是否生儿子的家庭倒不多见，小程夫人是个有福的。

  程止去信告知岳父岳母又添了一双外孙的事情，岳父岳母收拾好各类补品带着给几个外孙的玩具和一车书上了路。

  “外大父外大母”嫋嫋娓娓乖巧行礼。

  “诶，乖孙呐，你们的礼物在后面的辎车上，等中午让外大父给你们拿。”

  “谢谢外大父外大母。”

  进屋之后看见女儿憔悴的样子，桑母不禁埋怨道，“怎的生了才说啊？若是早点说我定是要过来看看舜华身体状况的，也不至于吃那么多苦了。”

  “阿母”

  “好了，我不说子顾了，你且好好将养着。”

  “都是小婿的不是，我夫妇二人本想着这旅途实在辛劳，不忍岳母奔波。是我疏忽了，才让舜华吃了这许多苦。”

  程止握住夫人的手泫然欲泣，“舜华~我们以后不生了，这孩子太折腾人了。等那两小子长大了些我必要揪着他们揍一顿，居然那样折腾你。”

  舜华瞪了他一眼，紧接着岳母的手就又揪住了他的耳朵，“说的什么混账话！你想揍谁？可别让远儿和广儿听见你这话。”

  “诶哟，岳母饶命，是小婿失言。”

  “这还差不多。”

  “岳母大人，不若让嫋嫋领着您二位先去看看孩子吧。”

  此刻坐在阿母身边看戏的嫋嫋觉得刚才果然不该心疼阿父的，就该让外大母多揪几次他的耳朵。而后带着外大父和外大母去了隔壁房间看阿弟们。

  说起来，两个孩子本来可以和阿母在一个房间里的，可阿父觉得阿弟们折腾了阿母，所以怎么看阿弟怎么不顺眼。还说看着阿弟阿母定会心情不好，所以还是让乳母照顾几日吧。

  嫋嫋一眼看透自家老父亲的本质，就是怕妻子一颗心都放在孩子身上，忽略了他。如今为了争宠居然连襁褓中的婴孩都不放过，嫋嫋觉得这几年父亲的脸皮又厚了许多。

  当她戳破老父亲的假面之后，那人居然说，“嫋嫋啊，如今你也大了，你可还记得当年你说过要当一个好阿姊保护弟弟妹妹们的话？现在就到了你们姊妹兄弟互助的时候了，你们阿母此刻也需要我陪伴啊。”

  “无耻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