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

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

10. 称兄道弟

       嫋嫋抱着兔子走了过去,看那人打扮应该也是来书院求学的弟子,看着比她还大两三岁。

  按理说应该也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啊,像自己就是一下学便满山地跑,外大父说嫋嫋这般才有年轻人的朝气,他坐在此处闷闷不乐,难道是为学业所困?

  想着阿父阿母平日里教导自己同门之间要友爱互助,嫋嫋觉得自己应该关心一下这位“师兄”。

  嫋嫋走上前去自报家门而后很是自来熟地与那位“师兄”聊了起来,然后才知道他是近来新入学的。

  那应当是师弟才对,还好刚才没有叫师兄,否则不是被占便宜了么?

  书院好不容易来个辈分比她小的,嫋嫋终于可以当师姐了,这个认知让嫋嫋对待小师弟越发和颜悦色起来。

  在嫋嫋一番热情攻势之下,小师弟像竹筒里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家世背景,求学缘由一清二楚全部交代,就差告诉嫋嫋自家有几口人分别姓甚名谁了。

  嫋嫋此时才知,原来这小师弟并非简单地为学业所困,小师弟的兄长两年前离开白鹿山书院求取功名。

  他兄长在书院求学期间,才学极高,可与皇甫夫子的得意门生袁善见齐名。他离开书院后家里又将这小师弟送了过来,并对这孩子寄予厚望。

  小师弟自幼崇拜兄长,听说能和兄长成为同门师兄弟,那自然是千万个愿意。

  可是来了之后慢慢地感觉自己跟不上夫子的进度,害怕让家里人失望,也怕给兄长丢人。心中烦闷无处诉说,所以才会下学后一个人坐在这池塘边发呆。

  今日若不是被嫋嫋撞见怕不是又得坐到日落时分才肯回去。

  嫋嫋听了小师弟的遭遇颇为感慨。毕竟这六年来,阿父阿母和外大父外大母都对自己十分疼爱,也从不会逼迫自己去做不想做之事。

  就连求学一事亦是如此,外大父发现自己不爱辞赋之后便不再拉着自己去作文章,而是帮助自己挖掘感兴趣的东西,让自己的长处得以发挥。

  每次自己有进步外大父都是第一个发现的,而且外大父向来奉行因材施教,所以从不拘束门下弟子的个性发展。

  她的一众师兄也不是个个都精通文赋的,但是也没人会因此便觉得自己比旁人差。

  这道题对嫋嫋来说有点超纲了,但是嫋嫋转念一想,自己当初好像也纠结过差不多的问题。

  于是对小师弟说,“阿垚,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嫋嫋自幼便显露出音乐天赋,跟着阿父学琴很快便上手,后来阿父阿母发现一份大父的曲谱。

  二人琴箫合奏还差了个短笛,便又拉着嫋嫋去凑数。结果阿母略教了教,嫋嫋没过多久便能吹出婉转悠扬的小调。  

  学琴这件事情极大地鼓舞了嫋嫋,于是嫋嫋很快便央着外大父教自己下棋,原本以为也会是很轻松的事情,谁知自己竟是个臭棋篓子,无论对上谁都是个输。

  即便阿父他们放水自己都赢得艰难,而后她去挑战师兄,师兄们苦不堪言,纷纷表示宁愿去藏书楼修补典籍也不愿与小师妹切磋。

  嫋嫋很是受挫,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当即回去找自己的亲亲阿母诉苦。阿母含笑听完小女孩的烦恼,而后给嫋嫋讲了自己学琴的故事。

  “阿母啊,擅长吹箫,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偏要去学琴。但是阿母学了很久,却总是不如学吹箫自在,而且琴艺也一直提升不大。”

  “那后来呢?”阿垚追问道。

  “后来啊,阿母遇到了你阿父,他很擅长弹琴,我们二人琴箫合奏很是相契,而后阿母便不再纠结学琴之事了。

  嫋嫋,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没有必要因为自己不会别人擅长的东西而懊恼,沮丧。你也可以去寻找自己擅长的领域,等你找到它了,你也可以成为更好的自己。”

  “所以阿垚你不要因为暂时落后于师兄与同门便自卑,沮丧,现下你不过是一时落后于他人,这都是很正常的。

  关键是你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你所学的,你能不能坚持到底学下去?别人的看法都不重要,但是阿垚你自己不能看轻自己。

  这个世界上这么多人,他们都从事不同的行业,可是他们每个人都很重要。阿垚,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也可以有一番成就的,你也要相信自己。”

  “嗯,少商,我明白了。我日后会努力追赶阿兄的步伐,我要做一个像他一样能为楼家二房遮风挡雨的人,要做一个能够护佑一方百姓的父母官。”

  “你一定可以做到的。这只兔子送给你,有它陪着你就不会孤单了。以后如果你想家了,你可以来我家吃饭,我阿母做饭可好吃了,保证你吃完还想吃。”

  “可以吗?这样会不会太打扰?”

  嫋嫋看着兄弟渴望的眼神也就直接忽略他言语中的客套,“当然可以了,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嘛,理应互帮互助。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你可是我在书院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呢。”

  “嗯,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那下旬下学后我再来找你玩。兔子我也会好好养的,要不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那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好,那就等你想好了下次再告诉我。”

  “那我就先回家了。”

  “那我也走了。”

  看着俩人相谈甚欢,临别时还依依不舍的样子,袁善见便没有出去打扰。

  直到少商的身影已经远到看不清,阿垚还在原地不动,这时他才出去同阿垚打了招呼,说是阿垚的兄长拜托自己多多照拂阿垚。

  阿垚听完连忙道谢,“袁师兄真是好人,谢谢袁师兄。”

  被发“好人卡”的袁善见很是无奈,看着傻白甜师弟还在笑,当即决定自己送他回住所。一路上还不时询问阿垚怎会遇到程师妹。

  阿垚这次倒是很快交代清楚原委,原来是程师妹巡视自己在后山的机关之后,返程遇到阿垚独自神伤。然后同情心大发,不仅好生安慰了阿垚一番,还将自己原本打算送给自家阿母的兔子转手就送给了阿垚。

  袁善见摸了摸鼻子,心下想着,一年不见,这程师妹何时变得这般心善了?自己初次见她时可是全然没有得到好脸色,更别说是送兔子,邀请吃饭还称兄道弟的了。

  善见兄显然是忘了,初次见面时自己是怎么吓跑了鱼,又吓跑了嫋。哪里还能得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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